2012年8月12日

茶色

茶色

酒氣被悄然淡化,褪變
就可和諧地坐上山丘消化寂靜
砌一杯巧立名目的烏龍
人工著色無添加
可能腐朽,被過度點染
可能被保存,凝結成無知無忘
(可能它們都不屬)
既是清晰又何用幻想,色相的虛實

掩蓋不了是自身體髮膚揮發的霉氣
雨中更顯得著跡,踏過泥沼也接洽過青苔不生的樹蔭
避不過那場雨水
──那該下的雨
,是夜狂風大作雨下不止
在陰影掩瞞的下半身,又漫生另一道暗影
暗自傳達一則新消息
樹根向下緊抓

下一層,我隨風雨方向前行
上半身打傘,企圖以撒下傘影掩藏沒臉孔的軀體
看出去,每個人也是如此行走的
有些把天籟封鎖,無風無雨無陰無晴
在風雨大作之時
茶色早已被淨化得,一無所剩
2011年6月21、22日

《香港文學》月刊2012年8月號,第92頁,2012年8月1日

詩二首:在木棉花開的三月、To scream

在木棉花開的三月

放工途上緩過,
熙熙攘攘街頭又拐到
工廈背頭半壁郊道,一列,木棉長伴
一列街燈一道長街,卸下重載又駛向
一路盛開的蔚藍

漫踱並抬頭,
偶爾原來,花開與落
(那花樹,烏黑枝椏,常併發
火花紅紅)
於樹本身:是俯視
對於陌上過路的
一個停駐、和仰望

自枝椏落下,日光,眩著
或總不為意,它理所當然的存在
生活可以:簡化於是
三月的春迴臨過又離了
悄地墜落一朵,與及更多的
:花墓

一朵盛紅又落,路面
瀝青。駛過

2010年3月22日



To scream

忽然產生的絕望,欲喊無聲
無以名狀的距離:跟一個人
──一個人跟另一人
一桌一椅無法佔據,一張一張
推倒又放置過我的新居
在上方的是伸手觸及並遙不可及的天花
刺目的光管閃爍著,吶喊的時便張開
長著紅紅圓點的小粒狀物
但禱告變得無聲。

祈求世界變得安靜從此。只有清晨的長街
滾動深夜
轆轆手推車與微血管破裂的燈泡
電線杆是如此安靜的躺在
輾過杆影的痕
天色薄白而同時發黑

爾時一雙目光無法仰望因之眩目,仍在上方的
以內再不存有欲望以外不再感到威脅是以
一種亳不在乎的姿態絕望著
:他身體微曲大概
新屋子傳來的啪噠啪噠
沒人呼應,外頭穿梭的無數人
嘗不動聲色自匙的孔洞,觀望身死
繼而呵的一聲離去
用以感嘆。沒甚麼。空洞。/啪噠啪噠
於是屋子裡有人在跳舞時而歌唱
慶新居入伙/啪噠啪噠
於是釋放:當胡思和亂想兩者異常貼近
一種反常:形象化──

新居是空的
一室不存什麼只存
寂靜哀音

2010年5月25日

《香港作家》雙月刊2012年第4期,第29頁,2012年7月15日